永远与他们的绝美爱情热恋

【轰爆】艺伎回忆录


我这一生遇见过无数的男人,见识过世间百般情态,可在最刻骨铭心的那个人和那段爱情里,我从始至终,只是个旁观人。

——来自一名艺伎的自叙


 

>>>原创第三人视角第一人称,不虐,HE,7800字一发完

>>>致敬《艺伎回忆录》,OOC都是我的

 

 

或许说及我充满戏剧性的一生,人们会感兴趣于各种风流韵事——或是天皇的癖好,或是外交大使的雅兴,或是首富的趣事,诸如此类。确实,我曾与他们打过交道,但若说我最想讲的,是无关他们、却影响我至深的,另一个故事。

 

被卖到京都花柳街最负盛名的艺伎馆,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在那里打杂工,服侍那些美艳的女伎。

 

夜晚的花柳街总是灯火辉煌的,身份迥异的男人们聚在一起聊天畅饮,姿态端庄的女人们笑语晏晏。那些女人是艺伎——这是在那个时代里经常被人称赞的职业。年轻,貌美,典雅,多才多艺,完美女性的象征。在我见到她们的不多时间里,她们大都来去匆匆却不失仪态,迈着高傲的碎步,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目不斜视,姿态清傲。年少的我常常看着那些厚重华美的和服,也曾漫无边际地幻想着,是否有一天,我也能穿上它们,走在人们的目光里呢。

 

十二岁那年我有幸被选中为艺伎学徒,然而学馆的艺伎们对待新人从来不怎么友好。有一次她们看着我出糗并毫不留情地嘲讽,我再也待不下去便逃了出来。我没有可以倾诉委屈的地方,只能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奔跑着发泄,就这样撞上了一个人,我跌在了地上终于控制不住憋了一路的泪腺哭了起来。

 

那个人大概也被我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到了,他站在我身边犹豫了一下,拿了块手帕递到我眼前:“你还好吗?”

 

我停下哭声,顺着视线缓缓向上,看到了布料华贵的衣摆,修长优美的手,和堪称惊为天人的脸。

 

我愣住了。那是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长相是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惊艳。

 

我终于反应过来,接过手帕急匆匆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掉脸上的泪痕:“抱歉,我、我不是……”

 

他似乎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谢谢。”站起来与他对视才发现,他有一双罕见的异色眼睛,左半边脸上有烫伤的红痕。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他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拿着他的手帕怔怔地看向他的背影,挺拔清傲,绕是在人群中也能一眼出挑。刚走了几步,他停下脚步在一个小摊边驻足,好像看中了什么。——具体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也许我当时根本没注意那是什么。我只被他吸引住了目光,看着他挑了良久拿起一样东西,垂眸弯起了唇角,神色温柔美好得恍若天人降落凡间。

    

我恍惚间听到了自己心脏急促跃动的声响,昭示了我无处隐藏的心思。

 

后来我才知道,他露出那样的温柔笑意,是因为想到了他即将赴约去见的心上人。而我,却无知地沉沦在一个从来不属于我的笑容里,陷尽了自己的半生。

 

 

之后的五年里,经过每日每夜不敢停歇的培训和前辈们的悉心指点,我最终在十七岁那年出道,一夜而红,并在第二年便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新生艺伎之一,他们唤我艺名“雏梅”。我穿着曾经梦想中繁复华美的和服,画上如同面具般的妆容,摆出职业性的神情笑容,持折扇步至台上为客人起舞。

 

那一年,第二次见到了他。

 

虽是意料之外,细想却也是情理之中。初见时他的衣着举止就足以看出他的出身非富即贵,而那个时代家世显赫的子弟们,大都是与艺伎有过来往的。我身在京都最负盛名的艺伎馆,也许早晚终能再次见到他。只是,那次重逢并非什么一见如故的桃色剧本。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的五官出落得更深邃明朗,长得也更挺拔了。不得不说,饶是这些年间我见过了无数名家贵子风流雅士,也没有人能及他一半的俊美无俦。他同其他客人一样坐在席间,却是一身不融烟火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神情冷淡平无波澜。我在他人沉醉的注视与惊叹中完成一舞,只有他,从头至尾甚至未把眼神放在我身上,沉默地像是在出神。我多少有些挫败感,毕竟成为艺伎以来从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对待过,何况还是我颇为在意的那个。

 

下场之后我向前辈问起,才知他是随父亲轰炎司先生来的,或者说,他是被逼迫才来到这里的。轰炎司先生我曾见过几面,他是军中上将,地位尊贵,但并不欣赏艺伎也不喜风月之事,每次在艺馆与人聚会谈话,同僚大都会请一位艺伎作伴,只有他一副生冷的面孔拒绝他人靠近,这在贵族间的交际圈里是极少见的。这样一个人,我最开始想不明白为何要逼迫自己的儿子来这里。

 

直到管事引我去见了指名我的轰炎司上将,他用依旧生冷的面孔打量了我一眼开口道:“雏梅小姐,我听闻了你是馆里最当红的艺伎,我希望有一件事可以托付与你。”

 

我没有在意他那并不像拜托人的语气,微笑颔首示意他请讲。

 

“我的儿子焦冻,与你年纪相仿。”他看了我一眼,“我希望你可以让他领略到一位完美女性的魅力。”

 

他特地加重了女性二字。

 

我回到后台更换衣饰,准备接见我的客人——轰焦冻先生。是的,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身后闲聊的其他艺伎们话题从我下台起话题便没有离开过轰焦冻先生,或喜悦或新奇,眉梢间都带上了春意。显然,被那位俊美如天人的少爷惊艳到的并非我一人。

 

“……可我听我的旦那说,那位轰焦冻先生,各方面都极为出挑,却偏偏喜欢一个男人——”

 

惊呼声顿起。我在此时彻底明白了轰炎司上将那句话中的含义。

 

 

从我与轰焦冻先生两人共处一室起,我就感觉到了他的排斥与无声的抗拒。虽然能再次见到他,我是从心底雀跃的,但这幅场面我也有些无奈,幸而我是一名艺伎,需要做的只是陪伴,若是其他带些情色意味的意图,我甚至能想象到他神情冰冷浑身戒备如临大敌的场面。

 

我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面上保持着职业微笑行了一礼后,没有更多的话——我知道此刻他并不想与我交谈。我抱起了三味线,调好弦,略一思索拨了一曲。

 

我注意到他的神色渐渐没有一开始那般防备,便知道我赌对了。他的目光放在门外的庭院里,突然开口:“你会弹《夕月》吗?”我愣了一下,那首曲子却绝非在艺伎会给客人弹的曲目里,只是恰好,我确实因为自身兴趣曾学过。

 

他似乎只是随便问问,也没真的想到一名艺伎会弹奏这首曲子。旋律从三味线上拨出的时候,他的目光微动,像是一颗小石子在深水湖面划出的涟漪。

 

当我弹奏完《夕月》时,难得暗暗松了口气。出乎我意料的,轰先生突然拿过了我怀里的三味线,试着拨了几个音后,弹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

 

那曲调有一种我描述不出的震憾,像是一瞬在烈火一瞬在寒冰中辗转的急促悠长,我想,能作出这种曲子的,大抵也是敢逆行于当世的至情至性之人。让我惊奇的还有他的精湛技法,那绝不亚于我见过的最顶级的艺伎手法。我大概明白了活在传闻中“各方面都极为出挑”的轰少爷有多么名副其实。

 

一曲结束,我忍不出表达了对曲子和技艺的敬佩惊叹,并想问及曲名。他听闻后垂下眼睛,道:“《冰火》,这首曲子,是他赠于我的。”

 

我顷刻间就明白了话中的“他”是谁。

 

“……您的爱人,真的很有才华。”我由衷地赞叹,“也许,他将是一名出色的音乐家?”

 

“不。”也许是因为提及爱人,他的神色柔和了些许,“他各方面都很出色,不止于音乐。”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听先生讲一讲,关于您和您的爱人。”

 

他自进屋以来第一次将目光移到我身上,看上去有些疑惑:“你不觉得恶心?”

 

“当然不,”我眨了下眼笑了起来,“恕我直言,那些想法可真是够老顽固了。抱歉,我不该这么说——但也许其中还包括您的父亲?”

 

他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下来我如愿以偿从他口中听到了关于他爱人的故事。他的话语只是简洁的平铺直叙,我却隐隐听出了蕴含着对那个人最深的感情。他的爱人是一位特立独行的贵族武士后裔,剑术极为优秀,文韬武略六艺样样精通,却不喜老旧的武士道规矩,叛逆的很。在十四岁那年,他们相识并且相爱,直到去年被轰炎司上将发现这段关系,父子闹翻并整整僵持了半年。

 

“那为什么,后来您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呢?”

 

“我的母亲……时间不多了。”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太聪明了,大概是察觉到了之后,便主动断绝了与我的来往。”

 

不愿爱人以那样难堪的方式与母亲告别,不愿爱人因为自己留下遗憾,我想象不到,轰先生的爱人——这么骄傲坚持的一个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真的……很爱您,我想,您也是深爱着他的?”

 

“……是。”他久久地注视着远处,眉目间笼上难以化解的痛与悲伤,“我爱他,很爱很爱,可好像还是不小心弄丢了他……”

 

那是我从未想到会在他身上见到的神情,像是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头涌起的不知是酸涩还是被感染的悲伤。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画面、这句倾诉不经意间刻在我心里一辈子——在后来的十几年里我所听过的无数男人关于爱的话语,再没有一句比它更让我动容。

 

就在这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我问轰先生:“您想见他吗?”

 

“……当然。”

 

“正如您爱着他想见他一样,他一定也很想见您。”我笑了笑,带着几分隐晦的暗示,“我想,如果说平时轰上将对您看管甚严,在我这里大概是难得自由的时候了吧。”

 

他怔了一瞬:“你是说……”

 

我起身,将通往庭院的门完全推开,从这里能看到幽深偌大庭院,和墙壁外面的街道灯牌,我回头笑着看向他:“也许,您的爱人也应该知晓这一点。”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亮。

 

想起轰炎司上将的嘱托,我不得不说,这或许会是我最失败的一次任务,但我从不后悔这个决定。

 

 

轰先生一周会过来一次,虽然仍然是清清冷冷的神情,却也没之前那么抗拒了。我知道轰先生每次在期待什么,说实话,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非要说的话是一种女人的直觉——直觉告诉我,那位先生一定会来。

 

那一天是轰先生过来的第四周。我给他斟了一杯新茶,他像往常一样看着门外的庭院,蓦的神色微变,下一秒便起身冲向门外,又止住了脚步——

 

我反应过来跟了出去,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对面墙上的人影,瞬间明了。墙瓦上逆光处站着一个青年,灯影明明灭灭照亮了他的脸,神情有些许错愕,一双猩红色的眼亮得惊人——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像最艳丽的红宝石般夺目而摄人心魄。

 

只肖看一眼轰先生的眼神我便知道,那就是他的爱人。

 

“胜己……”我听见他轻声喃着,终于又迈开了步子走到墙下,仰起头看向墙上的人,以拥抱的姿势伸出手,第一次展开了笑颜:“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那个青年——或者该成他为爆豪胜己先生,动作顿了顿,就这样与墙下的人对视着,良久,他一跃而下,狠狠地撞进了等着他的怀抱。

 

该怎么形容那个画面呢。我想,世间最美好的久别重逢,就是如此了吧。

 

“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想到快疯了。”

 

“我知道,嘁……我也想你,笨蛋。”

 

“我还以为,胜己狠下心不要我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家伙——你要勒死我吗!”

 

“唔,抱歉。”

 

我隐约听到他们这么交流,倒是从没见过轰先生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笑了笑,悄悄退回屋里关上了门。是时候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了。

 

我背靠着门,为轰先生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怅然若失。毋庸置疑,我隐瞒不了自己心底藏着对轰先生的爱慕,这并不影响我选择背着轰炎司上将帮助他,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知道这是值得的。

 

门外似乎传出了些声响,我犹豫了一下,悄悄拉开一条门缝看了出去,下一秒便捂住了嘴——轰先生将他的爱人抵在树上,似乎笑着说了些什么,倾身吻了上去。他们在树下拥吻,美得像是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打扰。

 

我轻轻地关上了门,突然间就有些释然了,我想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好好守住这个秘密,为了轰先生和爆豪先生,也为了我自己的私心。

 

 

轰先生每周到这里来成为了他和爆豪先生的定时约会时间。为了不引起轰炎司上将的怀疑,我建议他慢慢的适当增加次数和时间,想必轰上将也是乐意看到他儿子这种转变的。轰先生同意了,并且认真地向我道了谢,我摇了摇头说这是我的报恩,他有些茫然,我笑了笑自然没有再告诉他,六年前的初遇他曾伸手给予我站起来的希望。

 

时间悄然流逝着。每次相见,他们会从墙翻出去外面的街市,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到之前再回来,有时轰先生身上不小心沾上外面的泥土,爆豪先生就会一边骂他不小心一边细心地帮他整理好衣服,轰先生乖乖地站在那里任他摆弄。托爆豪先生的福,一直以来都没有被外人发现异样,他们见不到面那几天,轰先生有时会托人送信到我这里,再由我转交给爆豪先生。

 

那次我像往常一样收到信按约定的时间到后庭院的时候,爆豪先生正百无聊赖地在树下靠着,安静地侧颜在月光下尤其好看。我向他打招呼,把信递了过去,他接过信拆开看过之后,眉头越蹙越紧嘀咕了轰先生几句,我笑着打趣他们。是的,经过一段时间来往,我发现一开始以为并不好相处的爆豪先生其实非常有趣,也放开了敢和他说上几句玩笑话。

 

又闲聊了几句,他偏过头望向远处,突然开口:“我说,你是喜欢轰那个家伙吧。”

 

我僵了一瞬,心底没由来地慌乱起来。我自以为对轰先生的感情隐藏的很好,就像每位艺伎需要做到的完美面具那样,必要的时候不透露私人情绪。轰先生也确实一直未曾发现——他的眼中从来只有他的爱人,自然不会过多关注其他无关紧要的感情,这也令我松了口气。但我却忘了,我瞒不了看似雷厉风行却意外心细的爆豪先生。

 

“你没必要慌,”他好像并不在意,有些不屑道,“以前喜欢那家伙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他家大门。”又有些幸灾乐祸地扬了扬唇角,“可把他整出阴影了。”

 

我被逗乐了,也忍不住笑道:“可怜那些身份尊贵的小姐们眼都望穿了,轰先生还不是只把心放在某一个人身上。”

 

我看到爆豪先生的耳廓迅速泛起了红,还一副想反驳又没想好怎么反驳的表情,不禁想着真是太可爱了。

 

“不管怎么说……啧,谢了。”

 

我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在对我说。从没想到能从爆豪先生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我,受宠若惊地收下了他的感谢。

 

很久很久之后,再想起这一幕,依旧不免有些感慨——其实,在这段影响我一生的岁月里,我才是应该感谢的那一个。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轰先生的母亲突然病重,他便没有再来艺馆。过了一段时日,我听闻了轰夫人离世的消息。那段时间大概轰先生一直很忙,他和爆豪先生都没有再出现。我像回到了以前,在馆里过着训练、接客、时不时打探些外面消息的日子。

 

算起来,大概是三个月之后吧,轰先生来见我了,他是和爆豪先生一起来的,来作告别。从他们一同出现在我眼前起,我就隐隐猜到了。

 

到底还是到这一天了。我想。

 

轰先生告诉我,他还是在母亲病重的时候告知了自己与爆豪先生的事,大抵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轰夫人应允了,比起名誉地位,她还是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活得幸福。“母亲这辈子,最不幸的就是婚姻。她说,她不希望我再重蹈她的旧路。”轰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爆豪先生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

 

处理完轰夫人的后事,他正式向父亲提出了要和所爱之人在一起的决心,毫无疑问,那是一场巨大的风暴,比起之前的那一次,轰上将对于自己最器重的儿子死性不改这点更为火大。

 

最后的结果,是轰先生选择离开轰家,放弃家族所有的东西,去过他想过的生活。京都是轰炎司上将管辖的地盘,自然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他打算和爆豪先生离开京都,去别的城市,甚至是别的国家,哪里都好——反正,对他们而言,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家。

 

我并不怀疑以他们的能力,在这个世道的任何地方都能好好活下来。只是……对轰先生而言,要放弃的可是所有他本该拥有的权力、财产、地位与光明无阻的前途啊。

 

我忍不住提出了这一点,他却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那些并不重要。雏梅,若是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你命里注定的人就会明白,钱和地位可以重新再来,可只有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一旦错过,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了。

 

我对轰先生说,我会牢牢记住这句话。

 

最后,轰先生交给我一个盒子希望我作为谢礼能收下,不用打开我便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我笑着摇了摇头将它推了回去,虽然以往收到过很多来自客人的金钱馈赠,但我并不想收下来自轰先生的这一份。爆豪先生好像早就猜到了这一幕,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然后塞给我一条手钏,用带着几分强硬的语气说这个必须收下。

 

我拿起那串手钏,纹路细腻色泽透亮的红玛瑙串在一起,鲜丽夺目。我收下了它并告诉他们会好好珍藏这个告别礼物,轰先生似乎也满意了。

 

临走的时候,轰先生最后对我说了一句话——

 

雏梅,我和胜己都觉得,你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艺伎。

 

我有些微怔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鼻子不知道为何酸了起来,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在外面失态,却忍不住想着,这也许,就真的是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在二十三岁那年成为真正的京都第一艺伎,天皇也曾为闻名而来。我听到他们用华丽美好的辞藻描述我,见到他们用金钱首饰堆砌博我一笑,或许我该像以往的姐妹一样,趁尚且年轻沉沦几段风光情爱,但所幸,爱慕过轰先生那样出色的人,见识过那样一段爱情之后,我早已不愿轻易被眼前的短暂繁华迷惑。我开始学会圆滑地游走在各类客人之间,习惯于走在绚烂灯光与万众目光之下,活成一名完美艺伎该有的模样。

 

二十八岁那年,我遇到了生命中的“那个人”。最初见到他时他刚与家族联姻的妻子正式离婚,与同僚到茶馆喝茶。我在那表演茶道促成了这段戏剧性的初见,后来几次相处更为熟识,他与我性情相合话题相投,之后一连三年他每日到艺馆来,日久以来的陪伴和等待也令我感动,终于在三十一岁那年我嫁给了他,也握住了我决定相伴一生的人。

 

我的丈夫自然知道我有一条一直以来颇为珍视的红玛瑙手钏,也曾好奇问过我由来。那时他已经是我信赖的另一半,我便把这个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讲予他听。他被故事吸引住了,并且说,他虽当年曾听闻轰上将家幺子叛出家族的消息,却不曾想背后的有这样的故事。

 

我调侃道,自然是因为你娶到了我这么好的妻子,才能有幸听到这样的秘闻。丈夫笑着握住了我的手,点头应是。

 

 

后来一家人回到京都,我和丈夫领着儿子闲来逛街,却万万没有想到再次遇到了十多年未见的轰先生和爆豪先生。

 

我依旧是一眼认出了他们——即使十几年过去了,还是人群中出色到耀眼的两个人。

 

远远地,我看着他们衣着高档,却像寻常夫妻一样在那选购东西,轰先生看中了某样东西拉住了爆豪先生,唇角带着笑意跟他说了些什么,却被爆豪先生嫌弃地捶了下腰,只有彼此的眼中溢满的是温柔与爱意。

 

我深呼了一口气,走上前打招呼,他们回身看到了我,有些惊讶地致意——

 

“好久不见了,雏梅。”

 

我点了点头,差点抑制不住涌上心头的情绪。岁月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依旧是那般俊逸惊人,甚至因为成熟的气质更有韵味了。我的丈夫领着孩子也跟了过来,我平复下心情挽过他的手臂笑着介绍:“这是我的丈夫;悠郎,这两位就是轰先生和爆豪先生。”

 

丈夫善解人意地带着孩子先回了家,而我则留下和他们稍作叙旧。

 

轰先生告诉我,他们回京都是来看轰炎司上将的。这些年他们去了别的很多国家,见识了很多东西,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工作,也过得很自由很快乐。在爆豪先生的坚持下,他会每半年给父亲寄一封信和一些东西,在第八年的时候,轰上将第一次回了信,让他们有时间回来看看。那位骄傲的一辈子的上将终究还是爱着自己的儿子的,在这件事上也早已放软了态度,只是顾忌着脸面和身份影响不能过多回应。之后每一年,他们都会回府邸住一段时间,轰上将也逐渐将财产事务转交给了轰先生。他们也曾到艺馆找我,只是那时候我已经出嫁离开京都了。

 

我由衷地为他们终于等到家人理解而开心,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纵然这些年也许有波折,却没有什么能打搅他们的幸福。

 

再后来呢,我在报纸上再次看到了他们,作为轰炎司上将的继承人、新派政策执行代表人物,轰先生和爆豪先生的公然出柜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类报道议论纷纷。但,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呢。在这个时代里,他们那样惊才绝艳至情至性的人,才是最无需别人质疑的一对。

 

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我在回忆往事时忍不住想将这段往事摘出来单独讲讲,虽然只是旁观者,但我确实有幸见证了这段影响我一生的故事。不必怀疑以后的什么,我如此深信着——

 

他们会像十几年前一样,继续牵着彼此的手并肩而行,风雨不惧地走过未来每一个春夏秋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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